农户联络员负案外逃表见代理应由主管单位担责

农户联络员负案外逃表见代理应由主管单位担责

作者：内乡法院 程相鹏 李杨

基本案情：

2003年底至2004年7月，河南省内乡县板厂乡农民李宗汤等15人，交给该乡农村信用合作社（以下简称信用社）聘用的农户联络员符新义现金433300元办理存款，符将其中的43330元存入该信用社，信用社出具存款15份。后，符将15份存单大小写涂改，总数仍为433300元分别交于李宗汤等15位农民。期间，该乡张银山等5位储户将到期存单交符新义转存，符并没到信用社办理转存手续，只给五位储户出具“欠存单”条据。

2004年8月，15位储户中有人因急用钱持存单到信用社取款时，才发现所持存款的数额与信用社底账不符合，且信用社拒付，双方发生纠纷报警，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期间，符新义负案外逃。

2004年10月20日，李宗汤等15位储户与信用社签订“符新义涂改存单挪用资金临时垫付清单”，由信用社兑付其底账上实存入的数额，对存单涂改后的数额与实存数额的差额，由信用社按70%垫付给储户，两项共计支付给15位储户现金272790元，下余116910元由该15位储户向符新义追要。

次日，信用社与张银山等五位储户就符新义欠五人转存后的存单一事形成“符新义挪用资金（符打欠存单条）临时垫付清单”，由信用社将符所打的欠存单条据收回，向5位储户按欠存单上数额的50%支付27140元，下欠27140元由张银山等5位储户向符新义追要。李宗汤、张银山等20位储户在领取信用社垫款后，认为自己的合法利益仍未得到完全保护，形成诉争。

审判：

庭审中，内乡法院查明上述事实同时，另查明，符新义自1987年开始担任信用社让河口村信贷站信贷员，至2003年7月撤销村信贷站止。同年10月20日，由符新义申请，让河口村委推荐，信用社审查后张贴告示，聘用符新义为信用社农户联络员，信用社公示了联络员的业务范围。

内乡法院认为，符新义长期担任信贷员，其工作性质使储户深信其即信用社工作人员，其行为代表信用社，故符接收李宗汤、张银山存款现金及转存存单的行为为表见代理，属职务行为，故20位储户与信用社之间形成存储关系。虽然信用社在符犯罪行为暴露后与储户达成了“垫付清单”，但该清单在当时情况下并不能代表储户的真实意思，信用社拒付储户下余存款是错误的，应承担支付储户本金95%的责任；但李宗汤、张银山等20位储户在接受符新义交给的存单及出具的“欠存单条据”时，没仔细辨认或疏忽大意，对产出的后果也应承担少要5%的本金和全部利息的责任，遂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存单纠纷案件的若干规定》,一审判令：除兑付的外,信用社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支付20位储户共计119686元；驳回20位储户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一审判决书送达后，信用社以一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，适用法律错误为由，在法定时间内提起上诉。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遂终审判决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评析：

本案争议的焦点主要有三：1、20位储户是否与信用社形成存储关系，即符新义的行为能否代表信用社；2、储户与信用社达成“垫付”协议的效力问题；3、储户手中的存单是“伪造、变造”的凭证，应“驳回储户起诉”还是“判令信用社兑付储户存款”。

一、符的行为为表见代理，其后果应由信用社承担日常生活中，常常会遇到这样一种情况，即代理人没有得到被代理人的真正授权，由于具有某些表象、假象，使他人有正当理由认为其有代理权，而与之订立合同，《合同法》将这种情况称之谓表见代理。

本案中，符新义自1987年担任信用社村信贷员至2003年7月村信贷站撤销达16年之久，已在当地群众中形成“符代表信用社办理存、贷款手续”概念。村信贷站被撤销仅3个月，在当地群众上述观念还没改变或还没完全改变情况下，符新义又被信用社聘用为农户联络员，更使群众对“符代表信用社工作”深信无疑，因此，符新义的行为是表见代理行为，20位储户已与信用社形成了存储关系，符新义表见代理的后果应由信用社承担。

二、已过除斥期且主要条款已履行完毕的合同为有效合同

信用社认为，符新义负案外逃后，20位储户在追款无着情况下，请求信用社垫付，信用社从同情、照顾的角度垫付一部分，双方达成的协议真实、合法、 有效，20位储户在“垫付清单中答应没有垫付的款额向符新义追要，是 合法权益依法处置的体现，不能出而反而，在信用社垫付后又转而向信用社索要，违背市场条件下诚实守信原则，人民法院对其请求不能支持。”

一、二审法院同时认为，双方所签的“垫付清单”是一种协议，应为有效协议。该清单达成于符新义负案外逃、储户追款无着情况下，当时这20位储户完全处于被动和弱势，害怕逮不到罪犯，存款损失不能挽回，且对金融机构工作人员自己伪造、变造存单给存款人，侵占存款人的存款构成犯罪，金融机构承担何种法律责任，是否应 免除赔偿责任的法律规定并不知晓情况下，当信用社表示垫支部分存款时，其不可能与信用社计价还价，因而只领取部分存款绝非储户存款时保值、安全、获取孳息的初衷，因而20位储户与信用社签订的“垫付清单”不是自己真实意思的表示，根据《合同法》第54条之规定，应为可撤销合同，但双方在除斥期间一年内并未作出撤销该合同的意思表示，且主要条款已履行完毕，因而该清单为有效清单,也可以说是有效合同.

三、造假主体是适法的关键

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审理存单纠纷案件的若干规定》第五条第二款第四项规定，对具有“伪造、变造”性质的存单凭证，持存单人起诉的，人民法院应当驳回其诉请。据此，信用社坚持认为李宗汤等15位储户手中的存单是“伪造、变造”的，一审法院没有驳回储户诉请是适法错误。

但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审理存单纠纷案件的若干规定的解释与适用》第4条规定，所谓伪造、变造的存单，指当事人制作或当事人与金融机构工作人员串通制作的，在样式、印鉴上区别于真实存单的存单，金融机构对持单人不负清偿之责。该条同时规定，如存单在样式、印鉴上与真实存单完全相同，则在案件的处理上就不应按上述规定第5条第二款第4项“关于伪造存单”的规定处理，而应当按“真实的存单”规定处理。

本案中，李宗汤等15位储户手中的存单，既不是储户自己制作的,也不是储户与符新义串通制作的,在样式和印鉴上与真实存单完全相同，只是在数额上做了涂改，因而，人民法院按照真实存单对待作出上述判决，于法有据， 彰显公正和公平。